第7章 塞壬（2 / 2）

顾爷爷手忙脚乱地藏烟，季秋趁乱把相册塞了回去，下一秒，顾以行端着搪瓷碗出来，上头还搁了双新启封的筷子，香气四溢。

季秋两眼发光，感动地接过，顾以行又给爷爷端来一碗，转头问他，“有米饭，要盛一碗吗？”

“不用啦。”

顾以行乐得他不用，去锅旁边草草扒了几根年糕，窝在饭桌一角查题库对答案。他这台电脑是别人考上研究生淘汰下来的，开机速度堪忧，季秋悠闲地坐在他对面嚼年糕，一脸心满意足，没有招恨地吧唧嘴。

像是在有意拖延时间，等顾以行对完三套数学卷子的答案，季秋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他的最后半根年糕。

他就是故意的。

“奶奶，季秋吃完了——” 顾以行存心赶人，来自厨房的脚步声渐近，季秋麻溜地吞下那半根年糕，吸完汤，展现给老太太一个优秀的空碗。

“吃这么干净，好孩子。”奶奶宠溺地捏他脸，“吃饱没？还要不要？”

季秋对上顾以行恶狠狠的眼神，识趣道，“我不要了，谢谢奶奶。”

“同学慢走。”顾以行假笑男孩。

季秋犹犹豫豫地背起书包，欲言又止，奶奶眼珠一转，懂了，拎着抹布去打乖孙，“呔！外头这么黑，人家第一次来，你叫人家自个儿回去？他能摸得清路吗！季......娃儿你叫季秋是吧，走，奶奶领你到大路上去！”

顾以行啪地合上作业，拽着季秋往门外拖，“奶奶您好生歇着吧，碗回来我洗！”

老爷子撑开窗，“送完赶紧回来啊——”

村里人睡得早，顾以行推季秋过拐角，四周又重新归于清寂，他带头走得飞快，季秋迈腿去追，“你爷爷，是顾深？《幻象》的编剧顾深？”

“这也被你扒出来了？要不要我把族谱也送你鼻子底下好好观摩？”顾以行微愠，没好气地说。

“剪报明晃晃贴墙上，想不注意也难——”

“季秋！”

季秋自顾自往下说着。

“季秋！”顾以行真真正正地动了怒意，扯过他，用手肘重重将他抵在了水泥墙上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，“季秋！你有病？我他妈的真不明白，你到底想做什么？我给你颁个扶贫调查优胜奖你赶紧走行不行？！窥视别人的生活很有意思是么？我扒你祖宗十八代试试？！”

季秋后脑勺嗑到墙面，痛得尖锐，顾以行抵着他剧烈喘气，季秋定定地看他了一会儿，脊背忽然起力，环住顾以行的腰，将人一把反压到自己原来的位置，紧紧箍住了，问，“吃火药了？脾气这么大。”

撕掉良善假面的季秋是危险迷人的塞壬，可能是上辈子结了什么血海深仇，他偏要用他那好看的脸，好听的声音，去做一些顾以行没有办法忍耐的事情。

“我关心你，嗯？不行么？” 季秋贴着顾以行说，内里有团火烧得厉害，把他的语调炼得腻软老练，让人联想到欢情。

顾以行抬起下巴，冷冷道，“我们认识，不过两天。”

“可我——”季秋这会儿又变成了藏有秘密的斯芬克斯，在某种更深远的利益面前暂时收起了他的强势爪牙，“想了解更多一点。”

“不是这样了解的，不是你非得跟我回家把所有东西看个精光，就叫了解更多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季秋松开顾以行，笑笑，“这里好打车吗？”

“走到大路上可能会有几辆，你也可以用手机叫一辆。”顾以行整了整衣服，一路无言地送季秋上了网约车。

季家在沂市有两套居所，一套位于离市中心不远，闹中取静的别墅群，另一套在沂市最繁华的夜生活根据地，前排司机喝了口茶水，扭头和他核对信息，“尾号7768，江滩九十九号。”

“嗯。”季秋让司机关了空调，降下车窗吹晚风，低头研究邮箱里刚收到的几张图片。

他看不太懂繁复拗口的一个个名词，也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，但根据各种数据的走势来看，情况并不乐观。</p>